第九十四章 香饵(1 / 2)

尘根 水叶子 5971 字 2019-09-06

 见叩门声,正在伏案书写青词的虚清头也没抬,“进

恭谨进入房中,华宁轻轻站在一边,良久之后,缓缓收笔的虚清站直身子仔细看了看案上这幅已完成一半的青词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欣赏了片刻,虚清复又援笔引墨俯身的同时,口中轻轻道:“说吧!”。

“是”,答应一声后,华宁将此次抚阳观所见备细到来。

“那些山民到齐后不久,就有十八家村寨的耆老一起走了上来,结伴进献香烛及香火银”。

虚清手腕轻颤,这一笔当真是笔断意连,圆润飘逸,实在大得青词笔法之妙。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虚清笔下不断,口中随意问道:“抚阳山穷荒凋敝,又赶上今年的大灾之年,那些山民筹了多少银子?”。

“弟子仔细看了,十八家寨子凑在一起的怕还不到三百两,都是些散碎银珠子,就这还是连那些村妇满是头油的粗钗都凑进去了”。

耳听着华宁关于徐安然的诉说,脸上带着微微笑意的虚清感觉此刻笔下如有神助,点撇勾划莫不如意,“噢!连愚妇的头饰都没放过,看来徐安然倒也是个刮地皮的好手儿”。

“这些银子他倒没收”,说话间微微一顿,华宁舔了舔嘴唇后,用微微发颤的声音道:“随后,那十八家寨子的耆老便联合向徐安然跪献土麦”。

这记重笔猛然一偏,顿时在洁白的绢纸上留下了枯涩的一撇,突兀失手的一笔直将满幅青词构建出的飘逸清淡冲了个干净,虚清见状,将手中的羊毫细笔狠狠按在剩下的空白绢幅上,“跪献土麦?你没看错”。

看到虚清如此,华宁不仅没有害怕,心中反而满是喜意,重重一点头道:“弟子绝不会看错,再说与弟子同行的还有明清师侄”。

随手拿起案上的黄玉小槌击响一边的云板。随即就有一个眉清目秀地童子应声而入。

“叫明清来见我”,一句吩咐完,虚清随即转身盯着华宁道:“你继续说,一点儿都不要遗漏”。

将抚阳观中所见一一道来,心中兴奋的他使出十分口舌,直将众妖来贺,徐安然与阴司出手之事说的绘声绘色,宛若亲见。

虚清的脸色先是愤怒,继而凝重。到明清进来时,已经恢复成素日的淡漠。

持续了约有柱香功夫,华宁这才说完,未置可否的虚清微微扭头道:“你华宁师叔所说是否属实?”。

“是”,明清一如华宁般恭谨。

“可有跪献土麦之事?”。

“此乃弟子亲眼所见”。

“自做孽,不可活!”,听到虚清这句话。躬身而立的华宁与明清相视一笑,随即又转过头来正色而立。

也不知虚清在想什么。说完这句后,他默坐了许久后猛然起身向外走去。“你二人随我来!”。

见虚清一路是往后山那座常年无人居住的小院走去,华宁与明清颇感诧异,只是他二人谁也不敢开口相问。

到了院前,停下脚步的虚清仔细将本就一尘不染地道衣细细整理了一遍。见他如此,华宁二人心中莫名有了些紧张,心中不住翻滚着一个念头,“这里面到底住的什么人?”。

屈指轻叩竹门。良久无人应声,虚清这才轻轻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从门前郑重其事的整理道衣到小心的叩门,虚清所表现出的这一切都是前所未见,屏息凝神,华宁二人走路时的脚步声也轻微了许多,边走边用手悄悄理着道衣。

出乎他二人意料之外的是,小院正房中竟然也是空无一人。

但对着这空无一人地正房,虚清的恭谨却没有半点放松,缓步走到房屋正中地书案前,拈起了一支信香。

华宁只见这枚信香比之观中常用之物要长出三分之一左右,而最奇怪的还是这枚信香表面包裹地泥金符文,泥金倒算不得什么,但能在如此纤细的香体上将泥金浇成盘曲纽结的云文,单是这份做工就足以显出信香的珍贵。

推开竹窗,点燃信香,将之端正插于香案正中地镂花小鼎中后,虚清退后一步端肃而立,只看他此时的站姿,比之主持十年一次的观庆大典还要用心。

低头间与明清相视一眼后,华宁含胸拔背,甚至连呼吸的频度都有意加以控制。

半盏茶过去,一盏茶功夫过去,眼见长长地信香已燃尽三分之二,房中依然没有半点动静,但虚清端肃的站姿没有丝毫松懈,反倒是脸上的恭顺之色愈发的虔诚了。

这般动也不动的站姿最是累人,屋中就数站在最后的明清道行最浅,就在他感觉身子发僵,悄悄伸手去挠发痒的耳轮时,蓦感丹元微震,随即屋中便凭空现出两个人来。

这当先的一人看似不过四旬年纪,面目儒雅,气度飘逸,而后面跟着的那人却是个鬓发微白的老道,不仅身上的道破洗的有些发白,就连那张脸也长的跟山野老农没什么区别。

气度飘逸的中年道士刚一现身,转眼之间目光就落在明清刚刚举起的左手上。

双眉微微一挑,中年道士平和恬淡的双眼中光华一闪而逝,光华隐现之间,明清

己深藏体内的丹元似是被人狠狠抽了一鞭,瞬间的刺住闷哼出声。

“放肆,滚出去!”,闻言,明清脸色惨白,却不敢丝毫辩驳的退身而出,见到这一幕,身姿愈发端正的华宁直觉额间一热,鬓发中已激出了一层白毛细汗。

“弟子见过玄会真人!”,虚清这句话只让华宁鬓间的细汗更多了,玄会,这可是方今天子亲自降诏册封的真人,身为玄都观左提点的他直接掌握着江南道门的生杀大权,想到这里,华宁暗提一口气,使本就挺拔的身姿愈发站立如松。

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玄会在房中榻上盘膝坐定之后淡淡道,“什么事儿。说吧!”。

“因事涉徐安然,弟子不敢擅专,是以冒然惊动真人法驾”,先自解释了一句后,虚清也不等玄会再问,径直续道:“抚阳新观开观大典中,有道区一十八寨百姓跪献土麦,另无根山、首丘洞及隐机天杀盟均都来贺,贺礼最少的也有五千两香火银。且就在开观大典中。比宁谷阴司带人身穿丧服而来,在斗丹中被徐安然破杀而至身魂俱灭”。

“跪献土麦?”,双眉微微一挑的玄会自语之间,已将目光转向身侧侍立的老年道士。

“阴司是比宁谷二十四幽影之一,其修为在十二年前即已迈入灵悟层级”,简单说完这句话后,老年道士随即又木立如松。

闻言。双眉复又一挑的玄会没有说话,只将目光转向了虚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