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虚平(2 / 2)

尘根 水叶子 4130 字 2019-09-06

徐安然心神震动之间,灵台处丹身元符化成地青灯蓦的点亮,恰在此时,相距数十步,间隔十余人外的虚平正好投眼而来。

依旧是淡淡的微笑,恬静的面容,但徐安然却从虚平的眼神中看到了那一闪而逝的光华,这道光华中满含着担忧后的释然。慈爱,甚或还有一点决绝。看到虚平的这个眼神,大心川中地一切历历而过,徐安然但觉心头猛然一阵酸热。

徐安然脚步刚动,便觉手臂一紧,旁边隐机低沉的声音传来道:“别过去!”,与此同时。脸色恬然的虚平也微微摇了摇头。

抬头间看了看黄昏天际中那颗如血残阳及似在沸腾燃烧般的晚霞,徐安然随着口中长吐出的那口气平复住有些躁动的心。

人群如水一般从玄都观山门处流出。随着百姓们越走越多,仍旧留在内山门青石场院中的人也就水落石出般地越发显眼。到了最后时,整个场院中剩下的不过只有七人。

眼神直接略过那六个比宁谷残余,双眼沉深如渊地玄会立于虚空之中面含浅笑道:“一别三十年,虚平师侄风采如昔。幸甚幸甚!”。

他这一句顿时让场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背依香炉而立地虚平身上。

纵然只是一身小商贩打扮,但虚平恬然一笑间所隐露出的清逸出尘风姿竟丝毫不被玄会气势所掩,“三十年不见,玄会道长一腔执念历久弥坚。这份执着当真是可敬可佩”。

道人名曰方外,求的便是出尘,执着乃是心障,正是修道人孜孜求破之相,虚平此言明似称赞,其暗指却是玄会毫无道心,此言一出,当真是满场凛然,尤其是徐安然等人身侧的香火道士更是瞠目结舌。

身为统领江南道门地玄都观左提点,又是方今天子亲口御封的“真人”,玄会实已到了教门的最高层,在这些普通香火道士眼中简直就是如仙人一般的存在,他们实在没想到眼前这个毫不起眼,甚至连道衣都没有一袭地虚平竟然敢如此对玄会说话。

与身侧的这些香火道士不同,闻言后的徐安然却是眼神一亮,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素来淡然的师父露出如此锐利的机锋,但瞬间的快意过后,徐安然心头的担忧愈发的厚重起来,虚平如此作为,显然已存了彻底撕破脸的心思。与此同时,他身侧的隐机也是微微一声苦叹。

“三十四年前的平安州灵台山上,,虚平师侄于玄苦师兄身前指天立誓,此生绝不下大心川半步,今日为何自食其言?”,双眼猛地一缩,虚空而立的玄会似是毫不在意的淡淡道:“华心身为教门弟子却结交妖邪,更怀不臣篡逆之心,教出这等弟子,虚平你又该当何罪?”。

听玄会提到三十四年前旧事,虚平原本恬淡的脸上猛然一紧,原本静若湖水般的眸子顿时起了一层迷乱的雾象,“孰为正,孰为邪?是耶,非耶,化为蝴蝶!”,喃喃自语般说着这句话时,虚平的收回停留在玄会身上的眼光,投向眼前这片血色夕阳中的辉煌观宇。

浏览过观宇之后,虚平的目光最终着落在徐安然及隐机身上。

在虚平看向隐机时,徐安然分明看到了他脸上流自内心的那一抹灿然微笑,而依然抓着徐安然臂膀的隐机也在此时抑制不住的身子连连轻颤不已。

下一刻,虚平的双眼就落在了徐安然身上,这一瞥之间的眼神中蕴含的情感与寄托是如此之多,以至于徐安然脑海中竟出现了片刻短暂的空白。从二人身上收回目光,带着脸上一抹莫名的淡然笑意,虚平转身之间已重重一掌拍向身后巨大的青铜香炉。

方才虚平与玄会说话之间,已自有玄都观丹修上前将束手就擒的比宁谷六人带走,此时内山门场院正中除了虚空而立的玄会及下面的虚平之外再无一人。

随着虚平一掌拍下,原本平整光滑的青石山场上以青铜香炉为中心,似水银泄地般蓦然现出数条盘曲扭结的云文,这些隐显出青色毫光的云文恰似一条条奔流不息的长河滚滚向前延伸,瞬时之间,整个山场上便出现了一个占地近十亩方圆的巨大云文符阵,符阵深远处甚至更远及山场后的三清正殿。

看到如此出神入化的隐符术,看着这行云流水般显现出来的巨大青光符阵,纵然已看出虚平与玄会之间的不对付,徐安然身周的香火道士们依旧忍不住发出迭声惊叹,而目睹这一切的玄会脸上也终于没了刚才成绣在握的淡定,金丝云文法衣蓦然涨起的他厉声喝道:“星陨咒!虚平你疯了?”。

恰在此时,蓦然觉得臂间一痛的徐安然扭头看去,骇然见到隐机痛入骨髓的双眼中正缓缓滑落两滴浑浊的老泪……<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