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没有再多问,一指地上那支拐杖道:“谢谢你们救我一命。好事作到底,帮我把拐杖拿过来行吗?我是个瘸子。”
梅应行弯腰伸手去拿拐杖,身体一歪差点没坐了个屁墩,这拐杖竟然极沉,一只手没提动。他伸出两只手用力去抬,连吃奶地力气都使出来了,也只是勉强将一端搬离地面,整根拐杖还是拿不起来。
阿斑也觉得惊讶,伸手去帮梅应行的忙。他可是有修行地瑞兽,力气比超出普通人太多了,然而也没办法将这根拐杖抓离地面。费了半天的劲,四只手撑着拐杖的一头,将它拄在地上立了起来,喘着气朝乞丐道:“这位大叔,你自己过来拄吧,我们只能把它扶起来,这棒子也太沉了!”
乞丐笑了。站了起来伸手接过拐杖道:“好孩子,后会有期!”然后拄杖扬长而去,那柄沉重的拐杖在他手中竟轻若无物。
“应行师弟,你给这瘸子喝得是什么酸梅汤啊,没加药吧?”阿斑看着那乞丐的背影在道路尽头转瞬不见,目瞪口呆地问道。
梅应行小眼珠瞪的溜圆:“酸梅汤没有古怪,那根拐杖有古怪,这个人也有古怪,下次再见到。一定要好好探一探他的底细。”在道旁遇见一个离奇地乞丐。发生这种离奇的事,梅应行也清楚此人不简单。把他的好奇心一下子勾了起来。
没过几天,果然又碰上了。这一天午后,梅应行与阿斑又溜出菁芜山庄,准备跑回青漪三山玩耍。走到城外无人之处,阿斑突然一指前方:“你看,那天的乞丐!”
前面的小道上,有一个衣衫褴褛的人拄着一根深紫色的长杖,一步一瘸的在走路。应行快步追了上去,想跟在后面看看,这个乞丐究竟要去哪里?然而不论他走的多快,那位乞丐地身形仍然是那么远,就离他七、八丈的距离,一瘸一拐踟蹰而行。
阿斑一看这个架式,就知道那人施展的是极高明的神行之法,见四下无人,变换原身对应行道:“你上来,我驮着你追。”
梅应行骑着斑节豸,阿斑四蹄腾空速度比风还快,一般修行人的神行之法不可能超过他,一直追到了白莽山上。在半山一片山崖下的水潭边,那乞丐突然停住了脚步。阿斑跑得太快了,眼看就要撞上去,他毕竟是仙人坐骑,说停就能停,一瞬间站定。
梅应行可不是仙人,阿斑这愣小子站定,他从斑节豸的背上一下子就飞了出去,眼看就要落在水潭中。那乞丐听见背后有风声,忽然一转身拦住了梅应行的去势,梅应行一头就撞在乞丐怀中,就像撞到了一堵裹着绵花的墙,被弹了回来落地摔得肩膀生痛。
就听哐当一声,那乞丐也被他撞倒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中地拐杖顺着山坡滚下去很远。
“怎么又是你们这俩孩子?为何跑上山来撞我一个瘸子?”乞丐坐在地上问道。
阿斑已经化形,走上前去扶起梅应行,很不好意思的说:“我收脚太突然了,把你给抛了出去,以前梅真人站在我背上。从来没出过这种状况。”
梅应行顾不得疼痛,揉着肩膀上前道:“这位前辈,我一直在想,你那根棍子为何那么沉?你那天施的是什么法术?”
乞丐笑了:“我这支金乌盘龙杖,就算不施法术,你也是拿不动的。不信的话,别叫你师兄帮忙,自己去试试。”
梅应行眨了眨眼睛:“我见过的修行高人多了,但没见过你这种在街上要饭还要不着的,你叫什么名字啊?”
乞丐:“想知道我的名字,把我地拐杖拣来。”
梅应行跑下山坡去拣拐杖,仍然是拣不起来,用尽力气也只能托起来一端,另一端还拄在地上拖不动。这时耳边就听那乞丐道:“小子。你小小年纪还有点本事,可惜有些东西不是学了就能会、会了就能用、用了就能熟地。我看你拖杖地姿势,应习练过内劲巡行之法。可惜根基太不扎实,若老老实实习练,不以浅尝自得,你早应该拿起来了。”
梅应行把拐杖往地上一扔,不服气的说:“我年纪还小嘛。”
乞丐:“你这个年纪已经可以了,只是功夫未用到,如果你没学过或者学不会也就罢了,偏偏你会,却不能潜心用功以尽其妙。可惜呀可惜。……算了,你不用拣了,上次送我酸梅汤解暑,今天被你撞一跟头也就不计较了,快回家吧。”
梅应行:“别,你等着,下次再见面,我帮你提拐杖,你得把名字告诉我。”
乞丐哈哈笑道:“我就住这儿。这拐杖就扔在那里,等你帮我拿上来。”
阿斑挠了挠后脑勺道:“这位前辈,你既然是要饭地,为什么住在这没人的山上?”
乞丐答道:“不乞于人烟,亦可乞于天地。”
他们说话时,应愿就一直在云端上观望,但没有现身。梅应行回到菁芜山庄后,消停了三个月,没事也不总往外跑了。午后与子夜。分别习练动功与定坐,修练父亲教地省身之术与梅毅所教的内劲巡行之法。
那乞丐说的不错。其实该学的功夫梅应行都学过,而且也学会了,就是没有下苦功磨练自己而已。梅应行今年九岁,自然还不能修习金丹大道入门,但家传的省身之术以及洗炼炉鼎的内劲巡行之法,最适合在这个年纪修习。
这种功夫对他而言学会很容易,保持一个健健康康的身体也不难,真正难的是下大气力练习到纯熟极致境界,这需要很好的定力与坚韧之心,梅应行很聪明,但在这一点却比不上他地父亲梅振衣。这一次他让一个乞丐不仅勾起了好奇心,而且也勾起了好胜心。
梅应行没有告诉其它人,但阿斑却不敢大意,将山中遇奇人的事情告诉了应愿,应愿对阿斑耳语了一番,阿斑也就心中有数了。那位乞丐,当然就是梅振衣给儿子请来的师父李元中。加百列终于动了,而且是同时发动。若仅看一个人的身形,就似站在原地,仿佛有一阵无形的风吹来,加百列湖蓝色的长裙与清风的银丝羽衣都在起舞飘荡。
若同时看两个人的话,场景大不一样,他们之间的空间距离仿佛在飞快的消失,就似战场上面对面冲峰的将士,又像一对奔向对方怀抱地恋人。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两人就要撞在一起了。清风伸出了一只金色的手指,向前点在加百列的眉心,如蜻蜓点水般轻轻一触。而加百列笼罩着银光的拳头挥出,重重的打在清风的胸口。
第三回合,两人同时出手,看似比出手的速度,实则在较量彼此法力互相化转消融,不仅施展自身的灵台化转之功,还侵入了对方地灵台化转之中。金色的手指就是命运之匙,银色的拳光就是秩序之刃,神器已与本尊法身一体。
砰的一声响,加百列与清风所在的空间仿佛从天国中消失了,又回归无边玄妙方广世界一无所有的状态,眼前还是相斗前的天国场景,只是少了刚才那两个人,就似他们没有来过。
这种错觉只是一瞬,然后就看见加百列与清风的身形同时出现,与演法前没有什么改变,但是加百列右手持着银色的战斧,左手中却多了一柄金色地长矛。
“加百列,你赢了!命运之匙你已夺了回去,不必我再交还。”清风开口认输,神色淡然看不出一丝惋惜和懊恼。
刚才这下交手,他们以灵台化转之功,去化转对方地大神通法力。清风以命运之匙化作一根手指,划开加百列灵台中的世界点在了她地眉心,加百列以秩序之刃化为拳光,将清风打了出去,却将命运之匙留在自己施法运转的空间内,等同斩清风一指。
在天国,与加百列如此动手当然吃亏,清风尽力了,而且他本人就是要与加百列做这一番演法印证,目的已经达到。在场的观众中,感到最惋惜的当然是梅振衣,原先打的如意算盘落空了,清风这一败,就无法向加百列再提条件。
加百列眉心上还留着一点金色,痕迹宛如一点精巧的观音痣。旬了,吹响号角求月票,不为别的,只为在榜上挤一个靠前显眼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