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金山(1 / 2)

列妖图 蜕茧 0 字 2021-10-17

 五本并不算过分,坎水老道盘坐水珠之上,心头一阵庆幸。

“福生无量,若非前四年将这怪胎少年的秉性脾气早已摸透,这第五年非得白跑一趟,求文帖势必要打一场,口中餐必定是那烤的焦黄的面饼,还有到了午时一定要停下来吃口饭。”

坎水老道甩动拂尘,以高深莫测的冷笑来掩盖内心的激动,拿捏了两次天时,终于选到了最恰当的时机。

“前几日那东海之上被一人破了‘云中帖’,虽只是片刻,但也足够,不然哪里来的这无尽碧水。”

老道心中默念福生无量,前几日东海之上若有一团火焰飞逝,那层云之上的圣贤文帖皆被吸引了过去,这才让他取出一瓢东海之水,虽水量不大,但东海之水非比寻常,这一瓢足以淹没整个天一阁。

老道心中有底,若非这孙姓少年守阁忠贞,只他一人便能将这天一阁九层文帖全都搬走,而且据传言这守阁人在午时用过饭之后,便是与清晨有了天差地别,初唐前来求文帖之人无数,能自午时之后从天一阁内带出文帖之人,似只有年少时的明皇一人。

“三本文帖,速速取来,老道耗不起。”

坎水老道凝望面前不断啃食面饼的少年,语气已是有了几分急促。

“你要去西北?”

少年含混不清道,口中飞溅一团面饼屑。

坎水道人微微点头。

这似是一件亟不可待的事情,少年略微沉默,而后转身踏入那天一阁内。

只是半晌,已过了五层阁楼,在第六层那与云海相接的地方,探出一道身影来。

“三卷文帖,共分五次交付,接好。”

空旷之声传来,坎水道眉头微蹙,云端若有饼屑落下,直至一道无形气涌入云端,自那青天之上,有层云浮动,一直飘至这道人面前。

“阁中文帖虽有真正纸卷,却不能随意带走,从天一阁立阁至今,或只有那么一两人能够带走圣贤真迹。”

即使少年不说,这坎水道也知晓那极少的例外来自何处,他扫过面前层云,一枚枚字符若映入心中,只是片刻,这道人微微稽首,将面前云朵重新推上青天。

似信手而为,但即使在初唐三大家之中,这推云手段也极为罕见。

“贫道谢过,只是彻底体悟还得个年的时间,届时再来多求几本。”

坎水道朝着天一阁某一层施礼,一道身影却自第一层走出,嘴唇泛油,少年朝着这坎水道一咧嘴唇,道:“下次也得挑个好时辰。”

似早已被看穿,坎水道却浑然预料之中,他轻甩拂尘,世外高人般道:“这文帖自然不会白借,虽说天机不可泄露,但毕竟是个初唐老道,除却明皇之外,对道祖都不算有多么个虔诚。”

老道抬起拂尘,一指东方,神色微妙。

少年微微愣神,刚欲开口,从那池水之中竟飞出千百水珠,将这老道团团包住。

水珠破碎,无数水花飞溅,那坎水道也消失到无影无踪,少年收起从怀中摸出的一柄修长器物,喃喃道:“都快七八月之交的跃龙门了,换做往年就算输了,也得死皮赖脸的蹭个观景楼,这次倒是走的轻快。”

老道自西北方位离去,少年眼中若有钦佩之色。

天寒地冻自五六月交替之日起开始,约莫日光景,初唐多处疆域又是春暖花开。

高山层叠,云雾起伏,隐有山野异兽咆哮,吼声震散云霞。

从团围的高山之中,若有一道身影缓缓走出,步伐平稳,眼神更是不在方圆景色之内,他目光幽远,若眺望远方。

“自东山而出,距那天一阁只是百里的路程了,若是常人行走,自然艰难,不过以狐妖步伐,估计日也就到了。”

这身影身后浮现一连串的小脚印,绝非人足,若山野异兽的利爪,在尚未化开的积雪之上留下淡淡痕迹。

若有身影在那为首之人的身后浮现,却很快被一巴掌扇了回去,若有少女的怨念低语在身后传来,背负木篓的男子苦笑道:“真是为了你好。”

天一阁内的守阁人从来不是主动降妖除魔的角色,在初唐诸多藏匿圣贤文帖的阁楼中,那位年轻人算是自己见过最怠惰,却也最不可捉摸的,只是那阁中的圣贤文帖却冰冷无情,纵然是真正的儒去了,也得三跪九叩的上了阁楼,才有机会隔着厚重的油皮,一睹圣贤文篇的风采。

“一会记住了,千万别出来,要是被那守阁人见到了,第一时间甩出我给你的那点东西。”

若儒的男子一般喝声一般告诫,白狐三尾甩个不停,手里却捏着那微微发黄的面饼皮子,实在想不明白三百年道行对付不了的家伙,如何会败在这些个面粉沾水的货色上。

东山出云雾,南海生蛟龙,西北多是险峻极地,少有人至。

天一阁前,一少年盘坐在荷叶之上,那荷叶若个妖精般挥舞长须,将水珠一点点溅到少年身上,权当这是个玩伴。

只是后者无心再此,那目光若穿透千山万水,冲着坎水老道离去的方向怔怔出神。

“西北多妖物,且初唐武皇之时都不曾灭尽,一些妖物存活至今,也不知当世明皇究竟下了何等旨意,硬是将九宫之一的坎水真人逼去了西北。”

少年欲言又止,初唐之人大多知晓西北方位的诡谲与可怕,凡是去那风沙漫天之地的大都两个理由。

若是三大家之一的人物去了,多是为了降妖。

若是凡俗之人去了,大都被逼入绝境。

坎水真人自然是第一种,只是在前往之前还得求个五本文帖,所对付的妖魔绝对非同小可。

年轻的守阁人端坐不动,四周锦鲤游荡。

“还得再等一会。”

似被千百锦鲤的攒动之声惊醒,少年托腮凝望东方。

“虽不知是人是妖,亦或其他的东西,但既然会来这天一阁,自是知道我的规矩。”

池中锦鲤拍打长尾,若听懂这少年的话语般欢腾不止。

五六月一次风雪,七八月也有一次,这是初唐自立国之后极为怪诞的天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