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上层楼(1 / 2)

列妖图 蜕茧 0 字 2021-10-17

 木篓稀烂,其中更无少年希望看见的东西,他见这男子迟钝模样,似浑然不知晓背后木篓文帖已成碎片。

“的确自东而来。”

少年低估,坎水宫的那位道人自然不会骗他,但次来借文帖不成也是极有可能戏弄一番,他再三打量这憨厚笑容的若儒男子,的确是毫无三大家任何一家的名士的风范,只是见到那飞檐之上的那道身影,这男子眼神震惊,连连道:“莫站太高,会被风吹下来,万一掉到池塘里,淹死了自然不好。”

若儒男子无比认真,话语却让人发笑,绕是那从破碗之中倒出金山玉石的乞丐也嘴角咧开,那若是穷到绝望的哄人面庞竟是有了几分开心。

“就算东西南北初唐四大海的水都顺着他七窍塞进去,也淹不死他。”

少年颇为扫兴,轻跃在那荷叶之上,朝着这男子摆手道:“速速离开,七八月的风雪将至,你这孱弱身子受了风雪,沿途又为高山大川,若是七月末赶不回初唐,倒是有可能冻死。”

少年似有纯善之意,若儒男子连连点头,加快了脚步。

只是脸色苍白,似太过惊恐。

他环顾四周,自东山而出,的确四周皆为云海高山,天一阁在山川之间屹立,若唯一人间灯火。

若儒男子连连点头,庆幸道:“就算加快脚步也赶不回初唐了,好在此处还有一处阁楼,虽是高了一点,但想来用作暂时栖身也未尝不可。”

初唐读书人大都严明礼法,寻常高楼若是无主人邀请,不可随意进去。

只是出门在外,这若儒男子早已抛弃这繁文缛节。

“你倒是个知晓变通的书生,只是这阁楼可不是一般人能去的。”

荷叶之上,少年好心提醒,眼角余光一扫,见那儒生似害怕无地了一般,飞速朝着天一阁走去。

除东方之外,余下三面来者眼中皆有笑意。

天一阁直耸青云,传闻第九层至高点为天阙所在之地,看似寻常的一层阶梯,少说也得普通人走上个年时间。

更何况如此孱弱的身子,能踏出一步便算是了得。

若儒男子步伐轻快,已是来到那天一阁外。

他微微抬头,穷极目力却也难以望见这天一阁之尽头。

再看阶梯,只是第一层便已有了千百之层,这男子脸色愈发难看,他悄然回首,见那荷叶之上一道身影盘坐,凝神似在观望那一池锦鲤。

阁楼之上白衣身影岿然不动,清风流云似从耳畔划过。

乞丐坐地,双眼直勾勾盯着那破碗。

还有一辆碾车,一片沉寂,若非时常从车中传来病痛般的咳嗽之声,这若儒男子险些以为这是空车。

无人在意他,无人在看他。

这男子吞了口唾沫。悄然卧趴在第一层阶梯之上,喃喃道:“你们谁要上去,可别踩着我。”

荷叶之上,那少年最先回头。

颇为异样的目光落在那儒生身上,却已无了怀疑。

“不循礼法是个聪明的读书人,却不知胆量如何,若是留到七八月风雪到时,见到这一池锦鲤争相跃上青天。”

少年欲言又止,只是扭过头去,凝望那一池清水,怔怔出神。

天一阁外若有轻微鼾声响起。

每至六月末,天寒地冻,化雪之时最是寒冷,只是七月末还有一场风雪,对初唐寻常人而言,这交替之间往往是无需动弹。

至炉火前烘烤,清酒与茶,微醉后的一场大睡,这已是初唐最常见的民风气象。

若儒男子酣睡良久,苏醒只是倒是一片盎然生机的模样。

天一阁外无声沉寂,却见多出几道身影,沉默的站在湖边,凝望那一池清水与锦鲤,眼中若有激动。

“是何时辰了。”

若儒男子喃喃低语,耳畔一阵阴风,却被他打散。

“不是真的问你,胡闹。”

儒生低声一喝,身边那一连串野兽脚印也悄然消失。

的确不知是何时辰了,这一觉他并未有所警觉,能在此阁楼之外观望那池塘之人,大都初唐三大家的名士,再者便是受过那少年守阁人认可的家伙。

这等人物,自然对一个凡俗读书人不感兴趣。

“看来还早了。”

儒生仰望云端,见烈日当空,绝非有风雪到来的迹象,他缓缓躺下,轻卧在那第一层阶梯之上,睡意酣浓。

但时辰之后,天色骤然而变,阴风呼啸,若有厚重层云压顶,与此同时,四周温度似也降低了不少。

天一阁外,众多身影目光闪烁,皆朝着一处方位投去。

池中锦鲤扑腾作响,阴沉天空之上,竟有白色飞雪飘然而落。

一片雪花落在那儒生脸颊之上,寒意刺骨,已让他缓缓睁眼。

若儒的男子起身,见天一阁外无一人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脸颊之上依旧有微微睡意,却朝着那千百层阶梯走去。

身后锦鲤扑腾,一条赤红色的锦鲤跃上荷叶,已是为千百尾锦鲤之中的最高者。

当儒生走入天一阁第二层时,身后传来哗啦之声,回首望去,见千百锦鲤扑腾飞跃,皆已百丈高。

儒生面容寻常,只是微微叹息,朝着天一阁第三层走去。

眨眼之间,已过了千百层阶梯,即是那守阁人也未必有如此轻松,若儒的男子将目光朝着窗外投去,已有飞雪落下。

七八月交替之际,转瞬便是天寒地冻。

天一阁上落白,与那白衣身影融为一体,但他浑然不动,注视那一池锦鲤,眼中似在搜寻。

“第五尾有望上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