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万窟洞前明禅心,真假妖魔辩佛法(2 / 2)

列妖图 蜕茧 0 字 2021-10-17

牛魔少年呢喃低语,虽是一口妖魔气,但眼中却有敬畏之色,他托起这白帛朝着云端星辰拜了一拜,回想起这一路冲撞而来的初唐古城,心中竟有些许哀伤,尤是想到这一路被它头顶双角所顶死的诸多初唐修行之人,一时间不知作何言语,竟想起那第一次踏入初唐古城时所遇到的头陀。

“慈悲。”

这牛魔少年手托白帛,似无心道。

过往诸多杀戮,自东山之中化形而出时的场景,一一在这牛魔精怪心中重演,他伸手做了个摆手状,这一切旋即烟消云散。

“还是得快一些寻个出路,纵然这老儒可敬,终究只是一道残魂执念,若是如今明皇初唐时候的儒生,见到我少不得要降服作弄一番。”

收敛心潮所生的诸多杂念,这牛角精怪倒是重新有了几分妖邪之气,他于星辰之下步步踏出,自山洞石山之中穿梭,已忘却生辰岁月,他自一处山洞内走出,待看清楚面前之物,却不觉蹙眉止步。

“你这牛儿好不懂事,我让你莫要来此山,你偏偏要来,如今我带你出去,切莫胡闹。”

深深夜下,一白猿沐浴漫天星光,却若个怪笑的鬼魅一般凝视着牛角精怪手中白帛,待看清无误后,这白猿一声厉啸,径直朝着这牛魔少年扑来。

牛魔侧身一转,已入一处石洞中,见白猿并不放过,一路奔走狂啸,已紧随其后,牛魔冷笑,他紧捏手掌之上的白帛,已知晓这猿猴目的所在。

“却并非是与我一样的山间妖类,能自如踏入这内外八景的高山,且还能在这诸多奇门变幻中搜寻出‘死’门所在,难道是寿城那老僧所圈养的门人到来?”

牛魔心中不定,自一处处石洞内穿梭交替,当真如置身星空之中,四周石洞层叠变幻,如万千星辰般莫测不定,牛魔精怪四处奔走,一时间难辨东西南北,直觉得入眼之处皆是一片昏暗,唯独手中白帛散道道清明光辉,方为他指引一条出路。

“内外八景,九宫变幻,若是我这等在此生活了千百年的老妖指引,你一辈子也出不去。”

山野之间有猿啸啼鸣之声,一道苍白身影若划破深夜星空,只是瞬息已经落在牛魔面前。

白猿微笑,面容红润,周身毛发更是若白雪无瑕,他面作慈悲祥和状,若非白毛层次分明,必是个修行有成的大德高僧,牛魔定睛打量,已是看不出白猿身上的诸多妖气,若是考量,则如之前那寿城老僧,皆有个超凡脱俗的气韵。

“抓这块破布作甚,与我一起出了这内山死门,不然神仙也难救。”

白猿伸手一抓,欲将牛魔手掌之上的无字白帛扯碎,只是这白猿抬手之时,那祥和之色骤然退散,若见了个丑恶魑魅般面目狰狞,牛魔天生力大,一时间扯他不过,这白猿轻轻一跃,已落在一处石洞之前。

四周云雾升腾,这白猿面容祥和,一只手做出个拈花手势来,另外一只手则悄然攀至后脑处,轻轻敲打。

恍然之间,云雾之中若有神光隐现,牛魔将白帛收入腰间,见云雾飘渺回荡,苍白雾气中有道道祥瑞光霞溢出,牛魔少年眼眸若开合窍门,穿透层厚云雾,竟见白猿身披宝光祥瑞红赤袈裟,双手合十做圣贤仙佛状,脑后生七彩宝轮,袈裟之上有诸多宝石、玛瑙、翡翠,各个闪烁异彩,皆有大除烦恼,生欢喜的非凡妙用。

“我早知你非个寻常妖魔,原来是个身披袈裟,腰系佩环的妖僧,只是不知白猿是真身,还是这藏去了一身白毛却不得人身的伪僧为真。”

牛魔半笑半骂,已步步后退,那无量光中白猿参禅,已展现诸多佛法,他若居高临下,目光所触及之处,那深邃石洞皆已被珍珠宝石等填满,一时间宝光祥瑞,散发万丈光华,将黑夜映衬的如白昼一般。

牛魔非常人,却也知晓初唐诸多子民一生大都追求这荣华富贵,这其中一枚宝石,便可免了那东山之上的风吹日晒,能在初唐疆域内换个大宅子,他见身后无尽财物,沉默之际,那佛光白猿却已开口,再不似之前那猢狲模样,若个灵山上得道的真猿,言辞之间皆有禅机流转,

“这是我一日所收的红尘烟火,修行之路上与我而言不如禅香一柱,若是你有意,这一山珠宝皆能用那无用白帛交换。”

佛光阵阵,白猿开口若震雷滚滚,牛魔心惊肉跳之际,却无半分畏惧,他只将那白帛死死护住,冷笑道:“白帛若是无用之物,又如何值得了这等满山珠宝,况且我东山妖魔大都生吃人肉,常饮那山间清泉,若是乏味了,也只是取一两枚猴头脑袋敲开了吮去白汁,这等宝光华物,与我更是无用。”

东山牛魔反唇相讥,却无听见那佛光之中的白猿回应,他浑身冷汗直流,见这佛光之中白猿身姿之大,似远超这内外八景的高山,若是当真动粗,他终究是侥幸化形的一片牛形白云,比不得这等真正有过道统修行的灵物。

佛光大作,那沉寂白猿终有动静,却并非推脱言辞,见这牛魔不允,那满山宝石玛瑙,只是瞬间便已化为漆黑爬虫,似纠缠万千业障,皆散不详业力,千手万脚,朝着牛魔爬来。

“半似人来半似妖,不若交出这白帛,我赐你个隐去头顶双角的人身来。”

佛光之中,白猿慈眉祥和,他将双手放下,似从云端跃下一般落在牛魔面前,摇身一变,已有万千气象变幻,前一刻若风流倜傥的初唐富贵公子,旋即又藏于云雾之中,再度走出之已为一位婀娜女子,万千容颜法相,皆真假难辨,让牛魔看的一阵骇然,一直到手臂之上传来阵阵刺疼,才见一业果黑虫爬至他手臂上,若吮吸鲜血般吸出精纯元力。

牛魔似在刺疼中惊醒,朝着面前这对他搔首弄姿的婀娜女子一阵厌恶冷笑,道:“都说初唐三大家皆是个平分秋色的圣贤学派,我看你这若释宗的猢狲当真丑恶,我不陪你了。”

牛魔自一处山峰跃下,若坠落了千百万年,四周已是无尽黑暗,只听得一阵沉重闷声回荡,那女子四周云雾散去,一双手合十的白猿自雾中缓缓走出。

他俯瞰深黑山底,眼中颇有惋惜之色。

“可惜是个山野精怪的妖物,若是见了这等万千珠宝与红颜俊秀相,我那禅院中数百沙弥,几千僧众,也罕见有不动心的定力。”

这若僧白猿站在牛魔坠落之处默念几句经文,又似有所惊异道:“内八景之处为死地,如何坠落不死,但佛法精深,若是你这妖魔用了个假死来骗我,岂不是走了那武皇时的半圣文帖。”

白猿将周身袈裟一脱,已换做了个灰白僧袍的行者模样,他头顶破烂僧帽,也是自这高山之上跃下,若踏入无尽地狱,似过了个一年长久岁月,才缓缓落至一处厚实大地之上。

“果真未死!”

四周荒芜沉寂,若荒废已久的沉沦庙宇,在一处藤蔓布满的石壁前,这灰袍僧众见一牛角少年安息躺地,手中却不见了那白帛,他似尝试爬至那石壁之前,却终在半途停下。

“不见了那文帖,难道是吞入腹中,那老儒也当真好手段,一道残念也将这等山野妖魔忽悠了死心塌地。”

这僧人冷哼一声,已落在牛魔跟前,他伸手为掌,做个初唐屠户宰杀牲畜的斩状来,只是手掌尚且未落下,四周骤有沙沙行走之声传来,石壁之上藤蔓流转,竟如有了灵识智慧一般,将这老僧手掌绑住,尚不等其挣扎,便有一滴鲜血坠落。

“藤上有剑气,这非是初唐三大家的手段。”

一道细微伤痕自这老僧手腕之上浮现,他大惊失色,无论释宗亦或儒道,皆无这等精巧入微的运器手段,然自初唐之外,尚有无尽国土,一些学派杂家源远流长,更是高深莫测。

“老僧为初唐庙堂之上一敲钟僧,无意踏过宝地,缘由无他,只是斩妖除魔罢。”

这老僧不敢挣扎,却有一阵风将那赤红多宝袈裟吹至他身上,先是护住了几处窍门要害,而后又露出那白毛红面的猿猴模样,颇为有礼道。

“山间灵长,庙堂高僧,若是分个明确则是国运强盛时,若猢狲披个袈裟在那庙堂之上敲钟推盏,则是个破败气象。”

白猿听闻话语颇为不忿,他本是一处高墙院门之处的高僧,又得了修行,纵然是不枯禅那等释宗圣地也得以礼相待,如何被人如此暗骂指责。

这白猿刚欲挣脱藤蔓,四处手脚却也被绑住,藤蔓若女子手臂,顺滑冰冷,先是将那赤红袈裟脱去,而后将这山野猿猴的赤裸身子一并绑在那石壁之上。

直至此刻,白猿眼中才见石壁之上的光景,皆是个各异的苍白头骨,阴气森森,皆被绑至这石壁处,若干枯而死。